刘正卿恼怒万分,又觉羞辱几乎要崩溃,他崩溃地嘶吼道:“我一片真心诚意来娶广寒宫宫主,就算不答应亲事又何必残害于我?胡巧灵,你就是这样对我的吗?想当初我救你之恩,你就这样报答我么?啊……”
“妖女,有胆量你就不要走,看我上来将你五马分尸……”孙文台眼眶迸裂,拔剑就欲上去和她拼杀,那冰儿轻声娇笑:“那你就来呀,等你进了广寒宫捉住人家,冰儿这幅身子还不是任你处置……嗯哼哼……将军,我们广寒宫里见哦……”
她娇柔的身躯说这话娇滴滴酥人筋骨,竟然妩媚万分,只见她一个闪身后撤跳下崖后,消失不见了。
这边岸上的众人精疲力尽,哪里能随将军冲锋,如今来的五百人坠入湖中死了大半,马匹全部陷入湖中,装备全无,饥寒交迫又饱受凌辱,此时不由都放声大哭,哭兄弟惨死,哭自身惨状。
后人叹道:拔山涉险心如羽,弱水三千何敢取?淤泥湖中尸骨在,广寒宫里冰魔女。
孙文台闻声渲染,觉得自己被小女子欺骗羞辱实在屈辱,又恨又羞,两处交杂一处不由得也痛哭流涕,而刘正卿在一边流泪却没有哭声,他站起身来叫道:“胜败乃兵家常事,经此小败便丧失斗志,作何军人?不得哭泣!若有再哭者立斩!”
如此这话说得众人心惊,连忙止住了惊吓,于是众皆站起身来排列,整理军容,依次点名,来时五百人零三人,去了文和先生和张顺,如今就只剩176人了,这一番折了325人,马匹军资全失,可谓惨败收场。
纵然如此,活人还得继续走,此地不知是何地,只能埋头行走,刘正卿率众人走了一阵,只觉部队里叽叽喳喳,问一旁孙文台说:“他们在说什么?”
“没……没什么……”
刘正卿正起脸来:“嗯?”
孙文台支支吾吾道:“他们……他们说如果文和先生在的话,绝对不会中这少女的计谋的。”
刘正卿怒道:“他们是在说我蠢了?你也是这个意思?”
“不……不敢,小将不敢……”
刘正卿冷哼怒气冲冲道:“那老狐狸背我而去,说不定和这叫冰儿的少女早串通好了,不然不可能这么巧,他前脚刚走我们就碰到这个妖女了,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
孙文台见他似乎有些魔怔,连忙劝道:“少主,此时不需考虑这些,眼下先弄清楚这是什么地方,然后找当地知县补充才是……”
“嗯,你说得有理。”刘正卿还保有理智,他沉吟了一会于是继续前行。
走了半个时辰,只见有农夫赶牛从对向而来,孙文台连忙叫住此人,差人提过来问道:“叔伯,请问此地是哪个县辖?”
那农夫见这百十号人垂头丧气,狼狈不堪如同流寇模样,吓得直言叫道:“小人……小人只是小老百姓,家里穷的没什么米下锅,大爷们饶过我吧,这牛你们可别牵走,要是牵走小人这一家人都没着落了……”
孙文台本就心情差,听到这话更加生气:“你把我们当强盗了么?我是问你这里是哪个县?”
“这……这里是会宁县,这里叫娄乡村……”
“什么?会宁县?那我们要去知府衙门要走多远?”
农夫害怕道:“若……若要往东……须得走四十里……”
孙文台掣开腰间的地图,虽然已经湿的皱巴巴地但勉强还能用,小心翼翼找到自己位置,他气得大骂道:“那妖女竟然把我们骗得如此惨,若是我再见到她一定将杀碎尸万段!”说罢还不解气,仓啷拔出佩剑砍在一旁大石上,溅起电光火石的瞬间光芒。
刘正卿皱眉道:“这样看来我们如果要去皋兰还得渡一次弱水?”
原来他们本来如果直接往西走可以直接过弱水到榆中,但是冰儿将他们骗了,引得他们北上,所以无论如何都还要西进过弱水才行。
见事已至此,军队又不可能往东走四十里,见将士们疲惫万分也只好下令修整,孙文台见那农夫无用就将他放了,那农夫吓得头也不回慌慌张张牵牛跑了。
孙文台与刘正卿商量接下去如何办法,刘正卿也不知怎办,于是谓孙文台道:“你去前面人家找一处有马人家,用我这玉佩将骏马押来,到时你去会宁叫那知府备好军资来接应我等,然后寻船渡河,等到皋兰再做打算。”
孙文台得令,转身便走,众人倒在路边树林里休息,只觉身体寒冷,于是生火烤衣,过了一个时辰只听得打东边浩浩荡荡来了一群官兵,个个横刀立在面前,打头的男子胡须飘长,身姿纤长,估摸四十岁上下年纪。
刘正卿一喜,正要上前说话,那男子一声令下官兵瞬间包围住这一百多人,众人正休息猝不及防又不曾穿衣服,光溜溜的只得束手就擒。
刘正卿大怒道:“你们是要造反么?”
那为首的男子用手指道:“你们是哪里人?如何来了这里做寇?”
“笑话,我堂堂雍州牧岂能当寇?张开你的狗眼,看看我是谁!”
那男子仔细观瞧刘正卿,只见他长发飘散十分狼狈,但气质不凡疑似人君,一时不敢轻动,只得问道:“我闻得雍州牧少主有一把宝剑,玲珑七窍青玉纤美,不知在阁下身上否?”
刘正卿冷哼道:“就凭你这小吏也配看我宝剑么?辱没你祖宗的狗眼。”
那男子也不恼,左看右看不知怎办,又觉刘正卿有模有样,但如此破落实在不该,只能叹一口气道:“既然阁下不能证明自己的身份,老夫也无计可施,只能按照规矩来办,来人,将这百十号人压回衙门,再行计较。”
“是!”
众人大喝一声就要行绑,刘正卿大骂道:“你们这些狗奴才,当真要造反么?
好,好哇,到时我倒要看看虞贤那王八蛋有什么脸来见我!”
男子惊了一吓,虞贤乃是高平镇的太守,高平镇虽然称镇却是郡县的规模,而他不过是个小小的县尉,听到面前的男子这样轻而易举地说出太守的名字,他不禁也愣了一下不敢动作。
正僵持着,忽然一骑绝尘从西边而来,马上的男子远远看到刘正卿被挟持,于是高呼:“哪里来的贼子?脑袋不要了是么!”
众人回头一看原来马上的正是孙文台,只见孙文台飞马赶来,下马掣剑,这一众官兵上前围住,大战一触即发,县尉连忙扬手止住场面,问道:“来者何人?
请出示身份。”
孙文台扯出腰间军队腰牌道:“我乃雍州牧天水郡下破虏将军孙文台,你等是哪里的官兵,敢挟持本将?莫非是要造反!”
这一众官兵吓得连忙退散,那县尉走上前去观瞧吓得立马跪倒在地:“末官不知将军到来有失远迎,多有得罪,该罪该罪!”
这时一众县衙兵丁也尽都俯首跪拜,孙文台道:“你可知你方才做了何事?
竟敢将刀剑指向雍州少主,你可知罪?”
“末官一时老眼昏花误撞州主,实在该罪,请少主责罚。”
孙文台正要说话,刘正卿摆手道:“算了,方才我也确实没法子证明身份,不怪这人,你起来吧,我有话问你。”
那县尉胆颤心惊,站起身来擦了擦汗道谢:“多谢少主。”
刘正卿坐在石头上对那县尉说:“我问你,你叫什么名字,任什么职务,如何知道我在这里的?”
“下官名叫颜回,如今是作会宁县尉,因在邻乡调查水患被一民检举说此地有一伙流寇,所以下官才点兵至此,不想是一场误会,冲突了少主。”
刘正卿点点头说:“好,我不怪你,那人现在在哪儿?”
“就在这里,来人,将那人带来。”
那农夫战战兢兢走到前来,吓得魂也丢了几分,刘正卿看着他笑道:“我又不曾抢夺过你什么,你何故说我是流寇呢?”
那农夫跪地大哭,不敢言语,只是求饶,刘正卿见他可怜,也不欺压他,于是谓将士说道:“你们谁有银钱的都拿出来。”
那些将士们掏着腰间,本来出门时曾分发大量银钱珍玩,但是大多在马背上,又在水中丢了不少,如今凑了凑合起来五十两银子,全都给了这农夫。
刘正卿道:“这些银子,该够你一家消遣四五年了吧。”
那农夫收了钱又惊又喜,感激涕零道:“何止五年,十年也够了!”说罢欢欢喜喜,刘正卿也笑着放任他回家去了。
这边解开了误会,和那县尉要了马匹,赶往西边村子将玉佩抵押回来,那庄主见雍州牧临至不免心生大喜,留之在庄,众人好吃好喝住了一夜,然后清早起来振起精神再度出发。
那庄主财大气粗,闻声要送刘正卿等人一程,众人走了二十里路便又逢了弱水,见此弱水凶神恶煞更加恐怖,刘正卿一时犯了难。
庄主道:“此间弱水不同定西那处,定西弱水看似平静实则破涛汹涌,暗藏杀机,寻常百姓皆要绕道寻桥而过,而此间弱水看似翻滚潮涌,只要找老手船家渡之不难。”
“如何找船家?”
“刘雍州勿忧,我有一友乃是专做此生意,可随我驾马而来。”
于是庄主携家仆驾马往南奔走十里,身后跟着一众官兵将士,一时微风赫赫,这事后来更是被他拿来吹嘘数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