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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三天的时间转瞬即逝,莫琳和董倩倩已经在酒店房间里收拾好了行李,准备回海州了。董倩倩去洗手间洗了个脸,出来的时候,便看到莫琳坐在床上,似乎有些不安。她有些担心,便走过去小声问道:

    「琳姐,你这几天怎么了?感觉你来了北京之后,就好像有点心神不宁的。」「啊?有吗?」

    董倩倩点了点头,说:

    「有啊。不管是开会的时候,还是吃饭的时候,又或者是回房间的时候,都是这样。」

    莫琳笑着拍了下脑门,说道:

    「唉,原来这么明显啊。」

    「姐,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嗯……倒也算不上烦心事吧。就是……我男朋友的父母,说他们想要见见我。」

    「什么时候啊?」

    「就是刚来北京的那天晚上。」

    「哇,这么好啊。」

    「哎呀,好什么呀,我都紧张死了。醒着的时候焦虑,睡觉的时候也睡不踏实,我都快愁死了。」

    「琳姐,总要有这么一天嘛。你就放宽心,反正姐夫喜欢你,就是你最大的本钱。再说了,你现在发愁,也没有用啊。」

    「唉,我自己尽量调节吧。这次来北京,感觉一直都是浑浑噩噩的。」董倩倩拉住了莫琳的手,说道:

    「姐,没问题的,相信自己。」

    「真是丢人,第一次的时候大大方方地就去了。现在有过一次经验,反倒紧张得跟什么似的。」

    就这样,莫琳在不断的焦虑中踏上了回海州的飞机。不过,等到她在机场见到了顾之云的时候,她心中的不安顿时烟消云散。莫琳快步走到顾之云面前,直接扑进了他的怀抱中。顾之云看了看她身后的董倩倩,笑着拍了拍她的后背,说道:

    「好啦,人家看着呢。」

    莫琳笑嘻嘻地回头看向董倩倩说:

    「没关系,我是她的领导,她不敢笑话我。」

    董倩倩也笑道:

    「琳姐,我哪会笑话你呢。你现在跟姐夫在一起,这么开心,我们大家为你高兴还来不及呢。」

    「嘻嘻,算你会说话。」

    「而且,你这真是一看到姐夫,什么灾啊病啊的都没有了。」顾之云听了,立刻问莫琳道:

    「什么灾病,你生病了吗?」

    「没有,就是……要去见你父母,有点紧张。」「别担心,他们既然主动说要见你了,那多半就是要同意了。」「希望如此吧。」

    「行,聊天也别在这里聊,我们先上车。」

    三个人上了车,一路聊着天,先把董倩倩送回了家。等到车里就剩两个人的时候,莫琳方才问道:

    「老公,我们什么时候去叔叔阿姨那边啊?」

    「你想什么时候去?」

    「其实我心里挺矛盾的。我既想晚点去,多做点准备,又想早点去,早一点了了这桩心事。这几天说实话,我心里面一直都在想着这件事,倩倩一下子就看出我不对劲了。」

    「那你怎么说的?」

    「还能怎么说,当然是说实话了啊。当时我的脑子里面浑浑噩噩的,都是知道什么就说什么了。」

    顾之云拍了拍莫琳的手,说道;

    「那我们就早点去,明天就去,也好早点让你安心。你放心,不管我爸妈同不同意,都不会影响我和你的感情。要说有什么区别,无非就是那一个红本本。

    只要你愿意,我就会和你过一辈子。」

    莫琳眼圈有些发红,她紧紧握住了顾之云的手。

    「谢谢你,老公。不管能不能结婚,我都愿意一辈子跟着你。」第二天,有些迷迷糊糊地完成了一天的工作之后,莫琳回到了家。顾之云像是平时一样,把她迎进了家里。

    莫琳冲了个凉之后,回到卧室坐在床上,感觉心脏砰砰地跳的很快。顾之云把她前一天晚上选好的衣服拿了过来,放到了她的身边后,搂住了她。

    「还在紧张?」

    「嗯。」

    「放轻松,你平时什么样,一会儿就什么样。相信我,你真的很讨人喜欢的。

    只要你把你正常的那一面展现给我爸妈看,他们就一定会喜欢你的。而且,我们俩之前不是都已经说好了吗?不管这次结果如何,都不会影响我们俩在一起的事实。」

    「好,我知道了,我马上就换衣服。」

    莫琳连续几个深呼吸,让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下之后,便开始换衣服。很快,两人出门。

    与此同时,顾英良和吴丽茹正在厨房里忙碌着。顾英良一边炒菜,一边看着在边上切菜的吴丽茹,笑道:

    「看你这架势,对今天很重视啊。」

    吴丽茹白了他一眼,说:

    「你这不是废话吗?不管我同意不同意他们两个之间的事儿,我始终是顾之云他妈。我做的事,代表着他的脸面的。」

    「行行行,你说得对。切完菜你就别待在厨房里了,免得他们敲门你听不见。」吴丽茹切完了菜,就回到了客厅,心里想着一会儿可能会出现的情况。她已经从杨锦春那里知道了莫琳的情况,也让顾之云给她发过了莫琳的照片。她承认,莫琳的条件确实是非常好,长得也很好看。但是在她看来,再怎么好,那也是离过婚的。莫琳和顾之云这种没结过婚的人在一起,那就是顾之云吃亏。好在这些天来,她也想明白了。莫琳家不缺什么,莫琳也不缺什么,最重要的是,顾之云非常喜欢莫琳。儿孙自有儿孙福,吴丽茹决定不再刻意阻拦了。

    没过多久,顾英良也从厨房走了出来,手里还端着两盘菜。看到吴丽茹十秒钟看了两次表,他放下盘子笑了笑,坐在了桌边,没多说话。

    很快,门被敲响。顾英良看向吴丽茹,吴丽茹没说话,用下巴遥遥点了点门。

    顾英良也朝她招了招手,走去开门。

    「儿子,回来了。」

    「嗯,爸,这是我女朋友莫琳。」

    「叔叔好。」

    「哎,你好,快进来。」

    吴丽茹这时也走到了门边,第一次看到了儿子的女朋友:

    一张洁白的脸蛋上镶嵌着一副精致的五官,岁月似乎未曾在上面留下什么痕迹。一头栗色的小波浪垂在秀气的肩头,绵密的头发看着让人舒服。身上是一件白底碎花的真丝衬衫,和她雪白的皮肤相得益彰。下身是一条黑色的半身裙,为她的气质中添上了几分稳重。两只白色的高跟鞋托着一双穿着肉色丝袜的小脚,显出了笔直的双腿。脸上的微笑温暖又美丽,让人不自觉地想要和她接近。

    这便是出现在吴丽茹视线中的莫琳了。

    看到眼前成熟漂亮之中又带着些清纯可爱的莫琳,吴丽茹有些吃惊。之前她看过顾之云给她发过的照片,但她却下意识地认为,照片是P 过的。今天亲眼见过莫琳的真人之后,吴丽茹似乎有些明白,自己的儿子为什么会对这个女人如此痴迷了。同时,她对莫琳外表方面的第一印象,也得出了一个无限接近于满分的评价。在吴丽茹看来,虽然莫琳实际上比顾之云大了十三岁,但是在外表上来看,莫琳和她的实际年龄比起来,怕是年轻了十岁。

    「阿姨您好,我是莫琳。」

    吴丽茹的脸上浮现出了笑容,说道:

    「好,好,快进来吧。」

    顾之云带着莫琳走进家里,顾英良招呼他们到饭桌边。

    「你们来的时间挺巧,我刚刚把菜都端上来还不到两分钟,快上桌吧。」于是,四个人便围在桌子旁边,一边吃一边聊。刚开始,吴丽茹还只是问一些基本的个人情况。这些事,顾之云都告诉过她,只是她想亲自问一问。不过,她也没问一些让顾之云和莫琳尴尬的问题。莫琳也没遮遮掩掩,大大方方地对吴丽茹提出的问题一一作答。

    生活上的事聊过了之后,又聊了一些工作上的事。说起来,顾英良,吴丽茹,还有莫琳在单位都算是领导阶层,所以共同话题居然出人意料,又好像在人意料之中的多。顾之云在这方面没有过什么经历,也不插嘴,只是乐呵呵地一边给三个人夹菜,一边看着自己的父母和女朋友越聊越起劲。

    随着吴丽茹完全打开了话匣子,谈话几乎完全在她和莫琳之间进行。聊到兴起时,甚至拉着莫琳的手不时地拍一拍。顾英良在一旁偶尔地说上一两句,随后便带着满意的神色,不时地打量着莫琳。顾之云在边上看着嘴角不断上扬的老爸和越聊越开心的老妈,喜不自胜。

    渐渐地,桌上的菜盘陆续地见了底。顾英良站了起来,开始收拾空了的餐具。

    莫琳见了,立刻就想要站起身去帮忙。

    「叔叔,我去刷吧。」

    顾英良一手做了个下压的手势,让莫琳坐下。

    「不用不用,你陪你阿姨多聊一会儿吧。顾之云,你来帮我。」「哎,好。」

    于是,刚才的四人团队,分成了两拨。男士在厨房,女士在餐厅。进了厨房,顾英良示意顾之云拉上了厨房的门,随后问道:

    「儿子,现在你心情怎么样?」

    「当然是高兴了。爸,我看你和我妈,对琳琳好像都很满意啊。」「我确实是满意。这孩子长相没得挑,性格和谈吐也不错,家庭条件和我们家也算是门当户对。离婚带孩子,确实是一个大缺陷,但是并不足以否定那么多的优点。至于你妈么,你就看她跟莫琳聊天的那个架势,像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太好了,谢谢爸。」

    顾之云说着,给了顾英良一个大大的拥抱,顾英良也笑着拍了拍儿子的后背,说:

    「我真是好久没看你这么开心过了。」

    「爸,和她在一起之后,我每天都很开心。现在她能得到你们的认可,我就更开心了。」

    父子两人分开,顾英良又说道:

    「不过,有一件事,我要提前和你说清楚。」

    看着父亲变得严肃了几分的表情,顾之云也收起了嬉皮笑脸,说道:

    「好,爸,你说。」

    「莫琳她虽然现在看起来还是很年轻,不过,到底也已经是年过四十了。她现在能保养得好,不代表永远都能保养得好。你现在看她年轻漂亮喜欢她,但是十年之后呢,二十年之后呢?如果她不再像现在这样漂亮,你还会喜欢她吗?还会愿意和她继续过下去吗?等到她退休了,你还不到五十,那可能正是一个男人事业上的巅峰时期。但是她,却已经是人老珠黄了。到时候,你还会像现在这样对她吗?一见钟情容易,长长久久难。」

    顾之云斩钉截铁地答道:

    「爸,我之前和你说过,我这辈子如果要结婚,只会是和莫琳。只要她还愿意,我就会永远和她在一起,绝对不会做对不起她的事儿。」「你确实是说过,但我希望你能永远记住你今天说的话。我希望我的儿子过得好,过得幸福,但我同样不希望看到,你做出什么始乱终弃的事。」「爸,你放心,我绝对不会的。我爱的不只是她的貌,更是她的人。」顾英良点了点头,说:

    「那就好。看今天的情况,她进咱们家门,估计也就是个时间问题。只要她和你结婚了,那就是我们家的人了。我丑话说在前头,如果你以后真做出什么对不起她的事,轮不到人家父母兴师问罪,我就要先替她做主。」「好,没问题,我还怕你们不为她考虑呢。」

    顾家父子在厨房里大谈特谈,餐厅里的吴丽茹和莫琳也开始聊一些进一步的事情。

    「莫琳啊,聊了这么长时间了,我呢,也就不再藏着掖着什么了。说实话,之前,我确实不怎么同意你和顾之云之间的事。原因呢,我想你也知道。」「嗯,我明白,我毕竟是个离过婚,还有个孩子的女人。」「没错,所以我刚知道的时候,拒绝得很干脆,和顾之云闹得很不愉快。」吴丽茹说到这里,莫琳忽然想起,她之前有一天回家的时候,看到顾之云躺在沙发上,心情很不好。当时他说,自己在创作上遇到了瓶颈。不过现在看来,莫琳猜想那天应该是他和父母说了和她在一起的事。

    「后来,你顾叔叔劝我,不要直接一棒子打死。所以,我就联系了你们学校的一个熟人,问了问你的情况。说来也巧,那个熟人啊,正好是杨锦春。」「啊,那真的好巧。」

    「是啊,她把你是一顿大夸特夸。从这开始,我的想法开始慢慢改变了。然后,我又和顾之云问了一些关于你的事。我看得出来,顾之云真的是特别特别喜欢你。你也是母亲,应该明白,我这种希望自己的孩子开开心心的心情。」「我明白,阿姨。」

    「今天和你真正见了面之后,我这颗心,算是放下了。你确实让我很满意。」听到「满意」两个字,莫琳的心情有些激动,嘴里咽了口唾沫,手也不自觉地攥紧。吴丽茹注意到了莫琳的变化,笑着拍了拍莫琳的手,说道:

    「没错,我同意了。你和顾之云,可以继续谈下去。你也可以问问你家里,是不是同意你们两个的事。如果两边都同意,找个机会,我们两边也可以见见面了。」

    莫琳听了,再也掩盖不了心中的喜悦,连忙说道:

    「谢谢阿姨。」

    「不用谢我,是你足够优秀。我呢,也没有什么其他的要求,只希望你们两个能一直好好过。顾之云虽然上班好多年了,但是社会经验还不是那么丰富。说穿了,还是有些小孩性子。你成熟稳重,平时多帮帮他,包容他一些。」「您放心,阿姨,我一定竭尽所能对云云好。」莫琳说着,眼圈有些发红,鼻子也微微一酸。感觉到情绪有些激动,她连忙拿起纸巾擦了擦眼睛。

    「对不起阿姨,我有点失态了。」

    「没事没事,不过我真没想到,你居然会……」「阿姨,有件事,云云没有告诉你们。」

    接着,莫琳把自己和顾之云在四季市分别,自己回家之后如何难过的经历和吴丽茹说了一遍。

    「阿姨,因为我算是失去过云云一次,所以我知道,不能和他在一起的话,我真的很难过。现在,我们俩已经一起相处了几个月了,如果再要分开,我真的有点……不敢想象。」

    看着有些哽咽的莫琳,吴丽茹愣了一下,随后,眼神变得越来越柔和,说道:

    「琳琳,我现在很相信你们俩之间的感情,我也希望你们永远都能像现在这样。」

    「阿姨您放心,我能遇到云云,和他在一起,这是老天给我的恩赐,我一辈子都会好好珍惜的。」

    莫琳的眼神和语气,无比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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