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当天晚上发生了一件大事,无所事事的少言恐怕就向黄莺下手了,黄莺也不会有机会提前她的计划了。
宋哲一直盘算着什么时候向毛毛求婚,相处了这么久他越来越欣赏她温和隐忍的个性,他觉得她一定能做个好老婆。
可是,该怎么开口呢。
宋哲是个寡言少语的男人,他一向默默地扛下家中所有的重担。自从大妈被父亲的仇家杀死后,已经管理家事的大哥就一直因自责而萎靡不振,如果不是卓小姐他也许还会继续下去。
自己的母亲最爱父亲却始终得不到父亲的疼爱,即使是少言的母亲偷欢事败后,父亲也没有回到母亲的身边。神经质的母亲变得易怒难以相处,宋哲总是无言的忍受。
他不会甜言蜜语,他还有家族的背景想要交代给毛毛,宋哲也不想隐瞒任何事。望着睡得香甜的毛毛,久久不能入睡的宋哲感到了生平最大的难题。
他爬起来,打开毛毛的电脑。在机器上翻扑克玩。
当宋哲准备关掉电脑的时候,一个不可能的巧合发生了。他没有点到那个右上角的小叉叉上,而是点到一旁的outlook上,还很不巧地点了两次。宋哲一直不相信天意,但后来他不得不承认事实总是巧的象有双无形的手在安排一样。
“牛屎!”(直译英文。)宋哲耐心地等它打开后,准备再把它关掉。
一封电子邮件吸引了他,“毛毛,我发现自己还是最爱你。”是毛毛的前男友吧。宋哲这样想着。手却不由自主地点了下去。
“毛毛,我发现自己最爱的还是你,你回来吧。以我现在经理的职位,一定可以让你过好日子的。”宋哲不屑地冷笑了一声,你那点钱算什么。
可是当他的目光落到下方,毛毛发的信上就再也笑不出来了。食指飞快地移动着,点击着。
他默默地拿起电话,叫了几个弟兄,明早就给他查,查毛毛,查她上个月回国都见谁了,查,查她所有的一切,她在这里的朋友,同事,查。
他颓废地坐在桌前,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我的女朋友。他慢慢理解了父亲疯狂的报复,理解了父亲对少言母亲的爱和恨。
隔天的正午,正在熟睡的黄莺听到一声尖利的急刹车的声音,已经不知道什么是恐惧的她,翻了个身,又继续睡了。
别墅里其他的人看着红了眼的宋哲拖着一个不断尖叫的女人都大吃一惊,如果是少言他们就比较容易接受点。
人们的眼里,宋哲是冷静的,和气的(请跟少言比较。)如果他发了疯……张望的小脑袋,迅速地缩了回去。还是躲得越远越好,越远越好。
少言冷眼看着二哥将毛毛拖进刑室,里面传来了他未来二嫂的求救声,“少言,救我。”
眼神儿还挺好的,这都能认出我是少言。少言没良心地想着。好象十几年前的一幕重新上演了。女人呀女人你们怎么都不长记性呢。
少言踱到黄莺的房间,推门而入。
黄莺正处于冥想期,她喜欢赖床,醒来总要躺一会。
看着少言,黄莺无可奈何地想着,这个小冤家又有什么新花样。
少言无语地坐在床边,拿起黄莺纤细的手,把玩着。
黄莺大力想把手缩回,没想到少言也加大了力气。“手都不给摸一下!”
知道挣扎也没有用,黄莺气得别过脸去。
本来以为这是一只很可怕的手,可事实上它很美。比一般人的手指都要长很多,白白的,细细的。以前一直以为古人说的“指若削葱根”,不过是文人的幻想,现在看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没有长指甲,方便做手术的原因吧。少言轻轻地握紧这双柔软滑腻的手,心却飞到了刑室。里面开始打了吗?少言用力握下去,又慢慢松开。少言一遍一遍重复着,感受着那绵软的小手带来的那种安定感。
可是,手的主人却不这么认为。黄莺被滚烫的大手挤压着,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压向心脏。当手被松开,黄莺觉得浑身的血仿佛都又被少言吸光了。
黄莺的心跳被完全不同的节拍控制了,越来越快,黄莺觉得心里好难受,仿佛少言的手里握的不是她的手,而是她的心。她的心不受约束地随着少言的节奏起舞着。
黄莺害怕极了,不要,不要,我不要被这个魔鬼控制。
无声无息的泪珠一颗一颗地滑落。
“问你个问题。”少言突然问黄莺?
黄莺没说话。
“问你个问题。”
黄莺还是没说话。
“聋了吗?”柔言软语的少言,突然恶狠狠地转过身,扳起黄莺的下巴。
“天呀。”看惯了眼泪的少言突然一下子手忙脚乱,黄莺紧闭着双眼,眼泪象电影里的慢镜头一样缓慢地滚落。
“我,弄痛你了吗?”少言松开她的下巴。黄莺重重地陷进床里。
看着满脸泪痕的黄莺,少言没来由地心痛起来。
下巴也没有受伤呀。哦,手,手也好好的,就是比原来红了点,暖了点。
“怎么了?你到底……”
剧烈的敲门声突然响起,门被无理地推开。卓小姐看见两个人暧昧地挤在床上,尴尬地说,“快到楼下去,黄小姐也一起来吧。”
让人压抑的刑室是黄莺最初来的地方,黄莺瑟缩的站在少言身旁。当她看到毛毛衣衫不整地堆坐在地上,白玉般的脸颊上,一边四个红指印,一种不祥的预感爬上心头。
卓小姐望向少言,“不停地哭什么也不说。”
“肯定是偷人了。”少言幸灾乐祸地说。
“别,别乱说。”黄莺觉得嘴巴都木了。“我们,还是都出去吧,让他们好好沟通沟通。”
卓小姐不以为然地望着黄莺,心想,你未免事事闪得太快了吧。
黄莺突然感到自己的脑细胞都死光了,她一刻也不想呆在这个让人殚心竭智的鬼地方。
毛毛一听几乎是嘶喊着,“不要,不要丢下我,他会杀了我的。”然后就发疯地尖叫。
卓小姐厉声喝道,“喊什么,好好的,谁会杀你,你当我们是土匪吗。”
毛毛一下没了声音,垂下头,“你说吧,怎么回事。”卓小姐又恢复温和语气。
毛毛低着头,始终不说话。
“二哥呢?”
“不知道,刚才被阿宝叫去接电话。”
这时,宋哲面色铁青地走回来,手里拿着好些传真纸。
走到毛毛跟前,狠狠地摔在她的脸上。有一张落在前面,隐隐约约仿佛一对男女。
少言不怕死地拣起来,仔细端详了半天,“可惜,项链还是二哥给挑的。”
少言突然将目光落到宋哲的脸上,“那你还向毛毛求婚吗?”
空中噼里啪啦响了好几个连环雷,震得卓小姐和黄莺几乎要晕倒。不过受打击最大的是毛毛,她先是瞪大了的眼睛,然后就被一脸的懊悔代替了。
“滚。”
少言没理会,在墙上挑了一条长鞭。
“少言,不要……”黄莺颤抖地说。
已经来不及了,少言举起手,轻轻地抖了一下,鞭子呼啸着在空中画了一个美丽的弧行,看似缓慢地落下,却发出炸雷般的声音。
黄莺抖得象秋天挣扎在树梢的黄叶。黔驴计穷了,黄莺叹息了一声,左摇右摆晕倒在地上。
少言立刻丢了皮鞭抱起她,向外走去。黄莺暗自松了口气。
卓小姐见状也只好跟出来,这时,房间里突然响起清脆的鞭打,不同以往的是,没有人听到求饶的声音。
卓小姐不由又停住脚步。无奈地看了看少言和黄莺的背影。
一进房间,黄莺就从少言的手臂上跳下。
“我聪明吧。哈哈。”黄莺转了个圈,躺到床上。心中却想着,得快的离开这个鬼地方。
“你就不同情她。”
“我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同情。”
“她背着二哥有了别的男朋友。”
“啊?”
“我不相信,你看小说看多了吧。”
“前天半夜,二哥叫弟兄去查的。”
“不会的。是她前男友吧。”虽然明知到少言说的是真的。
“也有她前男友,她回国探亲跟她前男友开了房间。”
久久没有回答。
“为什么?”黄莺是真的疑惑了。“为什么?”
“不知道。”
“开了房间也不一定做的。”黄莺突然很认真地说,“别人追求她也不能算通奸。”
“是吗?”少言定定地望着她。
“你到底想不想让我同情她?”
“你说为什么?”
黄莺一副我服了你的样子,“不知道。”
“你猜呢?”
“猜不出来。”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比别人干净?”也许被黄莺冷淡的态度激怒了。
又来了。黄莺觉得少言有严重的心理障碍。
“没有,我又不是处女。庆祝我二十四岁生日时,我就跟一个同学上床了。感觉还不错,我这人思想挺龌龊的。”黄莺还想说,我叛逆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呢,不过忍下了。
少言愣住了,一丝不易觉察的心痛在他的眸子里一闪而过。
半夜的时候,宋哲把黄莺揪起来让她给毛毛看伤,毛毛此时是遍体鳞伤奄奄一息了。
如果说世上什么人最能煽风点火,少言是当之无愧的,跟他匹敌最能渲染气氛的就要数黄莺了。
黄莺沉着脸检查了半天,小心翼翼地都上了药。最后泪眼汪汪地拉着毛毛的手说,“好妹妹,有什么要说的就赶紧说吧。千万别留下什么遗憾。”
宋哲皱了皱眉。
毛毛一听眼就直了一半,转过头来看着宋哲似乎想说什么,喉头却哽住了。
黄莺给了她一杯水,“还有好几个小时呢,慢慢说。”
宋哲用眼睛不停地剜黄莺身上仅剩的一点肉。
毛毛再也顾不得自尊了,看着宋哲,很久才哽咽地说:“对不起。我太自私了。我以为你是有钱的少爷换换口味。我都快三十了,我还想要个孩子,我…”
黄莺在一旁撇了撇嘴,心想我也奔三十,我也要三个男朋友。哈哈。
也许说的太急了,毛毛又哽住了。
“他说要跟我结婚的。”
黄莺听了又及时地撇了撇嘴,真是个白痴。看宋哲欲言又止,恨恨的样子。黄莺心想,你就闷骚吧。女朋友都给闷没了,还闷着,想问就问呗。“那你跟他结婚之后,还计划跟宋哲来往吗?”
毛毛垂下头,眼泪扑扑地往下落,半天才说,“我觉得宋哲这两天就要跟我分手了。”
黄莺快晕倒了,情侣处成这样,了不起。
“那你前男朋友呢,不是跟你分手了吗?你怎么跟他……”黄莺望着宋哲心说,好人做到底,我就都替你问了吧。
毛毛怯怯地看了看宋哲,“我回国探亲的时候,他苦苦哀求,所以我…”
你的心还真软呀。
宋哲看着黄莺一会撇嘴一会斜眼,一脸不屑的样子,气得牙根直痒。
“好了,每天按时换药,一个星期后就可以再打了。”黄莺笑嘻嘻地看着宋哲,收拾收拾就要走了。
毛毛吃惊地叫道,“不是就剩几个小时了吗?”
“是呀,几个小时就天亮了。”